‘秋煞’,这精怪通体如枯藤缠着火炭,皮毛是枫叶红掺着枯草黄,眼瞳是淬了霜的墨色。它一现身,周遭草木便簌簌掉叶,呼出的气裹着桂花香混着腐土味,利爪划过时会带起一阵能割破皮肤的冷风。最“辣”的是它的性子,既有秋收时的利落狠劲,又藏着深秋肃杀的阴戾——见了贪念重的人,能使其一夜白头;遇着惜时的,倒会留一捧饱满的野粟。
它修的是“枯荣道”,春夏蛰伏时像块老木头,入秋便成了山林里最横的主,尾巴一扫能催熟十里庄稼,也能让万亩良田骤然枯败,把秋天的矛盾劲儿全攒在身上了。
‘秋煞’的本事总缠着秋的骨血——它呵出的气是晨露凝的霜,落在草叶上能冻出冰纹,却偏会绕着晚熟的山枣转,让果皮裹层薄冰,咬起来又甜又冽;抖抖鬃毛,能扬起漫山枫火,红得像烧透的晚霞,可风势一转,那些红就簌簌成泥,埋了夏末最后一声虫鸣。
它掌心里攥着“收”与“杀”:指尖拂过稻田,穗子就沉得弯了腰,颗颗饱得能滴出浆;可若按在枯枝上,那木头就裂得像老龟甲,连附在上面的苔藓都枯成了灰。最绝是它引的雾,秋雾浓时能漫过整座山,雾里飘着桂花瓣、野菊香,让迷路的人醉得不想走;可雾散时,地上准留着层白霜,把贪看风景忘了归途的脚印,冻得死死的。
它从不在晴空里现身,总待在暮云垂、雁南飞的时刻。飞过芦苇荡时,翅尖扫过的地方,芦花就白得像雪,却偏有几茎不肯落,直挺挺戳在风里,像它没说出口的那句——“秋来,不是要你谢,是要你记着,熟过,才敢枯。”
此刻化形老者口中念诀,寒魄星辰珠与星辰台的光芒同时黯淡,化作两道流光没入光门残影。下一秒,化形老蟒已坠入一个秋意漫溢的世界,这里没有寒冰刺骨,也没有冰封千里,只有漫山遍野的枯黄色,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,又透着一股沉甸甸的肃杀。而在他对面,正站着那传说中的精怪——‘秋煞’。
老蟒刚站稳,就觉一股带着朽味的秋风缠上了脖颈,像是被无形的藤蔓勒住。他丢失一魂,本就元气大伤,此刻面对‘秋煞’那双淬霜的墨眼,只觉得魂魄都在发抖,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。
‘秋煞’忽然低笑起来,笑声里混着枯叶碎裂的轻响:“我们有多久不见了?三百年?还是五百年?”它缓缓踱步,枯藤般的指尖划过身旁一株枯树,树皮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,“倒是没想到,玄冰蟒一族的老东西,竟会有丧家之犬般逃到我这秋境的一天。”
老蟒喉结滚动,声音沙哑:“‘秋煞’,我今日来……”
“来求我?”‘秋煞’猛地转头,眼瞳里翻涌着暗红的光,“你可知,擅闯我秋境的代价?”它抬起爪子,爪尖凝结出一点白霜,“方才若我乐意,你这条老命早在穿过光门时,就该化作这漫山秋泥里的一捧朽骨了。”
老蟒脸色一白,额上渗出冷汗,它知道自己的现状,丢失了一魂的情况下,决不是这精怪的对手,自己平时最强时刻,刚刚与这家伙,平手,此时,也只能俯下身段,小心道:“我愿付出代价。”
“代价?”‘秋煞’嗤笑一声,忽然凑近,桂花香与腐土味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,“你玄冰蟒一族的寒气,于我秋境本就是异种。你丢了一魂,修为折损大半,如今连自保难,拿什么付代价?”它忽然用爪子挑起老蟒的下巴,力道狠戾,“难不成,想把你们那点可怜的族脉,全献祭给我当秋肥?”
老蟒浑身一颤,却咬牙道:“我知道你恨玄冰蟒老祖当年坏了你蛰伏的洞府,抓你来成为这玄冰洞玄冰蟒试炼守关之物。只要你肯护我一时,待我夺回魂魄,定帮你恢复自由——还把这里的万年寒冰送与你,最合你‘枯荣道’里‘杀’字诀的胃口,不是吗?”
‘秋煞’盯着他看了半晌,忽然松开爪子,转身走向远处的枫树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