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,刚刚经历了死亡冲锋、浑身湿透且疲惫不堪的战士们,凭借着平日严苛到极致的训练和早已融入骨髓的纪律性,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迅速咬合、运转起来,他们以所属的班、队为单位,在军官的带领下,迅速向预定位置靠拢,整个过程虽然充满战场的紧迫,却异乎寻常地高效和有序,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以石墙突破口为中心,迅速而有力地向外张开、收紧。
反观郑军,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,驻守高崎滩涂的郑军,在遭到突如其来的夜间登陆和迅猛的墙头突破后,已然陷入了极大的混乱,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,试图收拢惊慌失措的士兵,但响应者寥寥,溃退下来的败兵与从后方营垒中匆忙赶来的援兵撞在一起,互相冲撞,队形扭曲不堪,命令与哀嚎、怒吼与哭泣混杂在一起,使得他们的集结缓慢而低效,如同陷入泥潭的困兽,不停的挣扎着,却难以形成统一的力量。
刺耳的喇叭和哨声奏响冲锋的号角声,已经初步完成集结的红营部队,在宋汤兴战刀前指的瞬间,如同积蓄已久终于爆发的山洪,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!红营的进攻锋线,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凝固的牛油,各班自成阵势,长枪、刀盾、火铳密切配合,又由一个个小阵汇聚成协调一致的大阵,瞬间便将郑军仓促组织起来的第一道防线撕得粉碎。
刀盾手和手持三眼铳的重甲兵掩护和突防、长枪手突刺收割、鸟铳手和燧发枪手则冷静地进行着精准的远程狙杀,重点照顾那些试图重新组织抵抗的郑军军官和旗手,有阵形打无阵形,有组织打无组织,郑军本就低落的士气,在这雷霆万钧的打击下,几乎是刚一交手便彻底崩溃了。
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郑军阵列,如同雪崩般彻底瓦解。士兵们丢盔弃甲,惊恐万状地转身向后逃窜,任凭军官如何砍杀阻拦也无济于事,一场那些郑军军官试图组织起来的激烈攻防,转眼间变成了一边倒的追击与溃败。
少数郑军的死硬分子,或是来不及逃跑的残兵,试图依托沿岸一些零星的烽火台、小型铳堡等工事进行顽抗,但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组织和秩序,在红营将士娴熟的小队配合与绝对优势兵力的清剿下,这些抵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,迅速被一一扑灭,硝烟弥漫的滩头阵地上,只剩下郑军遗弃的尸体、武器和一面面歪倒的旗帜。
“停止追击!原地构筑阵地!”宋汤兴的声音已经嘶哑,却依旧清晰地传达着命令,登陆仅仅是第一步,在郑军水师赶过来之前,他们必须在这块突破口钉死,挡住郑军可能的反扑,对岸的同袍会抓紧时间,尽可能的将物资弹药和人马送上岛来。
远处的胡里山炮台火光一闪,炮弹划破天空的呼啸声远远传来,不一会儿,一发沉重的铁弹砸在滩涂之上,让宋汤兴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,厦门城的方向,城外亮起一片火把,一支兵马正在汇集,收拢着逃向厦门城的郑军败兵,向着这片被红营夺下的滩涂而来。
红营登陆部队迅速转入防御状态,将士们利用郑军遗弃的工事,以及就地取材的沙袋、木材、石块,争分夺秒地加固着刚刚夺取的沿岸阵地,一道道新的胸墙被垒砌起来,射击孔被重新修整,防炮的掩体也在加紧挖掘。
与此同时,在高崎滩涂之外,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运输竞赛也在紧张进行,后方大陆上,早已准备就绪的红营舟船部队,抓紧了郑军水师还没抵达的短暂窗口和涨潮的尾声,将一批批增援的兵员、急需的弹药、粮食、饮水和火炮部件,源源不断地运送上岸。
那支反扑的郑军来的很快,一队队兵马在胡里山、曾厝安等处炮台火炮的掩护下,向着红营临时构筑的阵地发起进攻,但郑军的进攻比刚刚的防守显得更加不堪,郑军的海岸工事,如今成了红营的掩体,用舟船、沙包构筑的临时工事,也能有效抵挡郑军的铳弹,红营的部队不像郑军那般